碎叶[十四]

[十四]

「是很可惜的。」

他勾着扶在塌上的杨浥的下巴。

薛景呈穿着部族首领的服饰,更多了几分野性。

他蛮横地咬上杨浥的脖颈。

「圣上用我们做掉徐家以后,接着就会来一出鸟尽弓藏。也只有你那么蠢,非要跟我一起死。你保不住我的性命,还想保我的声名。」

「那些东西在我眼里都是狗屁罢了。」

杨浥意识涣散地低吟了一声,睁着迷蒙的眼看着薛景呈。他被喂了很多药,大部分时间都意识模糊昏昏欲睡,听薛景呈的声音却很清楚。薛景呈大抵是打算找人给他调养身体,不过结果无法如他所愿就是了。这种药又难吃又容易嗜睡,从前叶池溟发现他身体不好的时候叫来一个什么名医,给了一张这样的方子给叶池溟,叶池溟逼他吃了很多,所以他一闻到味儿就知道是什么。

薛景呈身边的那个大夫他认得,跟了薛景呈很久,大概也告诉过薛景呈他这是心病。

 

后来他一直在做梦,梦到在江南教叶池溟读书的时候,给自己折过冬日里的一枝红梅,想簪在自己的冠上,他当时出神了很久,在梦里却毫不犹豫的接了下来,同他说,「我不想再让你失去任何东西了。」

除了我。

 

薛景寒回来的时候,雁门关对他而言已经变了样,彻头彻尾的回到了最初一个人独行的日子。薛景辞是他在行军时捡回来的孤儿,捡到她的时候她独自杀了一头狼,有些人在杀害生物这方面的确有着天赋,薛景辞就是这样的人,她也从来没让薛景寒失望过,他好像从来没有考虑过,薛景辞会遇难,会离开他。

杨浥被报了个意味不明的失踪,却也没有投入人力去找,据说部族已经撤退,回到了原有的界限,这么一个不起眼的角色是死是活也没人在意。

他一回头发觉他的世界里写满了疲惫,回到自己房中,想摸出那枝桃花,杨浥这倒霉书生八成活不成了,给他做个衣冠冢。打开匣子的时候,却发现一封信卷着那桃枝。

 

他打开信笺,卷入这一场豪赌。

杨浥迂腐书生的皮囊他自以为看的清楚,却忘了能同他那位兄长共事的,又能是什么软弱无能之辈呢?

这封信不长,总共也就罗列了他那位兄长的些许罪名。

有人在走第一步的时候,就已经想好了一百步前程和退路,只不过前程给他人走,后路给自己留。

杨浥一直是个聪明人,他兴许从来没料到过这一步,却在命运交错中,把自己所有的退路全部走完了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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