碎叶[十七]

圣上给薛景寒赐的,是沈家的婚。

礼部侍郎沈烁文的嫡女,沈云遥。

杨浥的祖母便出自沈氏一族。

沈氏是定国的勋贵,是朝中难得的清流。

不涉党争,不入门阀。

沈家没出几个重臣,都在不上不下的位置,始终都在皇帝视线的边缘,几朝的儿女都是借着祖宗荫庇入朝,处事中庸,没做出什么大功绩,却也没有被人抓住什么痛脚,轮到沈烁文这一代,也把祖宗的训诫继承的很好。

可惜的是沈烁文没有儿子。

都可惜他在儿女缘分上薄了些,他本人倒不介意,只娶了一房正妻,妾室曾经也有,不过可惜都是红颜薄命,时间久了他便觉得娶了也是祸害人,没有再考虑过。

这门婚事,是借着圣旨到他门上的。

他恭恭敬敬应了,客客气气送宫人出了门。

一回头脸色却阴沉下来,将圣旨递给自家夫人看了,当即听他夫人一声怒斥。

「欺人太甚了些!谁管他薛景寒封什么爵,一个庶子罢了,也配得上我遥儿。」

白玉似的护养着的手握着圣旨不管不顾地往沉香木的茶几上拍去,动静太大了些,惊地屋子外的仆人跪了一地。

沈侍郎忙去捂她的手。又赶忙给他使眼色。

「夫人息怒啊,这话可不能让旁人听了去。」沈侍郎指了指门外,又指了指上头。

沈夫人深吸了一口气。慢慢坐下,她眼神有些慌乱,要沈烁文扶着才稳稳坐下。她疲惫地眨了眨眼,

「圣上要抬举薛家,咱们没法抗旨。薛景寒想来也不敢亏待遥遥,只不过薛家那位主母实在是不好相与。遥遥性子软,就怕受了委屈。」

沈烁文一下下抚着沈夫人的背,劝解道,「现在薛家就这么一个独子,薛将军要娶我们遥遥必然会入薛夫人名下,好歹挣一个嫡子的名声,不然他们薛家也没有脸面。夫人且宽心,只要遥遥过得好一些,咱们也没有别的求的了。」


不得不说,沈家还是把事情想的简单了些。

杨浥的祖母还健在。是位开明单纯的老人,这位祖母的命数太好了些,几乎没有经历过宅邸的明争暗斗,也很少有人与她为难,除了没了儿子,什么都好。


不出杨浥所料,薛景寒不愿意更改自己的出身,在宗祠与父亲大动干戈,直接被打了40杖的家法。

只有在这方面的愚蠢和固执,才和他的兄长有了相似之处。


杨浥回想起那日在部族。他少有清醒的日子里,能和薛景呈平心静气谈一谈。

结果当然是滚到床上去了。

这些事情是在交错的灯影,暧昧的喘息中承诺和达成一致的。

薛景呈把一言九鼎的丈夫之言执行地彻彻底底。

连床上的鬼话都一一践行。


「我知道你放不下薛家。」

杨浥抚着他事后餍足的脸。

薛景呈就着他的手指舔舐着,眼中是深沉的波澜。

「如果我能让薛景寒扶摇直上,是不是也就了却了你的心愿?」

薛景呈停了一下,撑起身子盯着杨浥。

「这是对死人的践言。」

杨浥勾着他的脖子,舔着他的唇吻了下去。

而后是那双和当年初见时一样明亮的眼。

「阿呈,我想回家。」


薛景呈早就知道自己着了道。

只要杨浥直视自己的眼,用无比澄澈的眼神看着自己,一字一句仿佛虔诚地许愿一般倾诉他的愿望。

他的城便瞬间崩塌。

他知道杨浥长袖善舞,而他此刻的心情,却绝对是最真诚最赤裸的。

哪怕是一个愚蠢,需要他付出一生的代价才能实现的承诺。


评论(4)
热度(5)

© 清塘 | Powered by LOFTER